他说,人生不应该是循规蹈矩,应该是学会经历;他说,选择离开他深爱的汤池印象,不是勇气,而是为了更好的重生。他是汤池,他在这里。
LikeWed:你进入这个行业是因为什么原因?
汤池:其实进入这个行业还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父亲之前在做跟电影有关的工作,放映电影或者拍一部小影片。是他带我涉足这个行业,那时候他送我的第一台相机是一台海鸥相机,他就教我怎么对焦,怎样取景…其实我刚开始是从摄影开始,拍了很长时间的照片,然后就会去一些报纸、杂志上投稿,并且也关心一些实事,一些焦点的问题,我想这些对我之后拍摄影片都是很有帮助也是有一些积累的。
LikeWed:那你是怎么进入到婚礼行业的?
汤池:在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的辅导老师叫我去帮他拍婚礼,因为我本来学的就是这个专业。但当时对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所以当时拍出来,剪出来的东西,都是以我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我没有看到任何可以参照的东西,也不了解婚礼这个行业。所以最后我给他的片子就和其他的婚礼公司的不大一样。当时上海其实还没有那种单独的片子,给新人的都是很长的一、两个小时的全纪录那种。后来我辅导老师就把这个作品给他的朋友看,然后就一传十,刚开始都是朋友,后来就逐渐进入到收费阶段,然后进入到公司阶段,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LikeWed:那时候的婚礼跟拍是一个怎么样的市场?你怎么会想要剪一个单独的片子?
汤池:当时的市场在现在看来是一个很初始的市场。新人做什么,我把他们记录下来,包括你今天发生什么事,有多少人来,在什么点发生了什么仪式,说过什么话,全部记录下来,反正当时的要求就是完整,镜头的起点和末点要准确,是处在一个非后期编辑的状态。拍完了之后母带拿出来,转成数字之后就可以拿给客户了,有些还直接卖母带给客户的也有。我很不喜欢这样的状态,而且如果一直是这种状态的话,我也肯定不会在这个行业里面呆很久。其实我的很多朋友也会介绍我拍一些广告什么的,我拍过一些之后最终还是回到这个行业,主要就是因为在这个行业里自由度高,它可以因你的意志为转移。拍广告片,还得有甲方,出钱的人,他字要多大的,请明星什么的,整个的动作设计全都有很强的规定。最后呈现出来的作品,已经完全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就很反感这个东西。但是婚礼影像的空间很大,它不会因为某些商业元素而限制你的发挥,虽然题材有一些单一,但是空间真的很大。我们一开始做这个行业的想法就是想把一些专业的一些影视的制作方式、思想,放到这里面来,慢慢的我觉得能做到了。
LikeWed:你的那种创新,或者是打破传统格局的方式方法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汤池:这完全取决于你个人对影像这个行业是否热爱,我经常反复的问自己对影像是不是还有激情,还有兴趣,当你看到一个东西,你没有想要去拍它、记录它的冲动的话,这个生命力也开始下降,讲得再直白点的话就是你基因里确实要有热爱它的这个部分。有些人可能硬学,可能也会达到一个程度,比如说构图、光,是能有基础的,但是再有创造力的去做一些画面出来,是需要你有这样的基因,有这样的天赋的。
LikeWed:婚礼电影,你觉得是市场的一种需求,还是靠着人去引导市场有这样的作品出来?
汤池:基础一定是市场需求。我们在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把自己的工作和把对艺术的追求找到一个契合点结合了,在别人看来你是做了一个很好的东西,其实这里面兴趣、客户需求、公司运营、整个自己的生活状态都是综合在里面的,如果说你光拍,没有收入,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你需要有整个团队来支持你的公司运营。现在我们有专门负责市场的,我就更专注于技术部分,代教课的部分,所以慢慢我们也会培养出一些优秀的导演,这样能让这个公司比较和谐的运作,我也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细心地做一些作品。比如我一个月拍一个作品,我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配乐、新的结构方面,这样的话对推动整个影像行业的水准也是有帮助的。
LikeWed:当初你离开“汤池印象”有后悔过吗?
汤池:我觉得当初我离开了,就不存在后悔两个字了。如果说继续像当时那样,当时那个状态我们大概能做到和现在差不多的五、六百万,我也不用做很多的事情。因为当时有70、80人左右,所以很多东西都不用我来参与了,那个时候我28岁,就已经有一个退休的感觉了。也没有很大的压力去创作一些新的东西,没有一个推动力了。这样的状况下过了一年多,我觉得这样的状态很不好。另外我觉得我很辛苦打造的这两个字,在这一年当中有很大的品牌损失,虽然换来了利润,换来了价值,但是以品牌损失为代价的话就很不划算了。不是靠更大的发挥,而是在切原来的肉了,这我觉得是很不好的一件事,包括后来我跟同事在交流的过程当中,他还坚持一些市场的营销和大量的推广。我们摄像师给我的反馈是,之前没有介入投资方的时候,我们出去都是很自豪,很有使命感的,同行对我们的眼光都是不一样的,但在这一年里面,我的那些兄弟跟我讲,感觉不对了,我们出去以后别人就觉得我们是一个推销很强大的公司,就说你们公司只会推给我这个套餐、那个套餐,拍出来之后也就这个样子。听到这种话对我来说是很痛的东西,因为这是相当于自己的小孩,自己的小孩在这一年当中出去之后变坏了,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情。没办法,那我就觉得还是分开吧,分开的话我还是能够自己来坚持。因为投资进去就是需要回报,也有可能是我经验不足,人生当中需要这样一次重大的挫折,我觉得我现在能够把控自己的进度。比如说每半年就增加一组团队,缓慢的、扎实地去走,把每一个片子都很细心地打磨。这样的话我觉得对整个公司来讲,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包括从刚开始分开的时候于我自己的个人压力是很大的,我需要对我原来的作品有新的提升,大家才会觉得汤池你是有这个资本出来做这样一个东西。
LikeWed:那你原本的“汤池印象”和现在新成立的“香港汤池电影工作室”的风格和定位会有不同吗?
汤池:会有不同。我们现在是更注重于工艺、品质、情绪,更靠近电影,而不是简单的把它欢乐的部分记录下来。我们会和客户深交,我们现在是把量压下来了,我们就有更多的精力集中在每一个客户身上。我们到每一个客户家里首先跟他谈的不是拍摄的东西,而是跟他交朋友,我们是很真诚的,不是为了要跟你拍摄而去讨好你,说个吉祥话什么的,没有这个概念。我们是抱着对影视作品负责的态度去聊,我们希望能了解一下你的家庭状况,你心里想说的话。因为婚礼是对亲情、友情、爱情三者融汇的集中点,在这个过程中你肯定有很多感触或特别想说的话,感谢的人,想说的事。在婚礼上我希望能帮你做全面的拍摄,这样的话过了几年以后回头看,还是会让你感动。以前有个客人哭着打电话过来说,汤池谢谢你,我正在看你拍过的我的那个片子,她说这样的影片再次拿出来看的时候,她觉得很真实。其实这样的一个评价我就觉得很满足,我就希望自己的影片能够放得更长久,因为它代表着你们这个家庭、这个家族在那个时间段的一个社会地位、社会关系。因为结婚的时候,你的感触是平时可能不太可能表达出来的。
LikeWed:当一个品牌很出名之后,必然就有很多的人来找到你,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是追求质还是追求量?
汤池:我们把质放在前,量是需要的,量是要能够维持到我公司来工作,信任我的这些人,我是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有家庭,有社会责任,他们需要好的需求,对我来说,满足他们这个需求是我的责任,同时在我给他这些基本需求的时候,我也会对他们艺术追求上有帮助。完整来讲就是,我是希望在有质量的前提下,能够保证更多的公司销售业绩,能够给所有信任我的员工更好的东西。我希望给他们一个生活上的突破。但是我跟他们也讲,你的质量是整个公司运营的根基,如果你的质量不好,拍的片子再多也没用,你会被这个市场唾弃的,只有你的每部影片非常漂亮,引人入胜,情感抓的很准确,自然而然会有很多的人来找你。但做我们这行就需要能忍耐,耐得住寂寞,当这个市场空洞的时候,单量不多的时候,提升自己,一旦抓到机会,你就能把自己的名气作响,这是一个正道。而像这样一个行业,靠很大的市场营销,靠很多的广告就能把自己做红,因为我经历过这个过程,你可以通过很多的资金把自己的广告打出去,会有很多人找过来,但是一年之后我看到的是,这些东西是以品牌价值为代价的,所以质量肯定是在之前的。
LikeWed:你在这条路上有走的很艰辛的时候吗?
汤池:现在回头有两个阶段是让我自己都不敢想的,第一个阶段是那时我没有任何名气,默默地拍了两三年的时候,比如说一个月8-10场,每一场200元。早晨就背着很重的包去挤公交车,到客户家里,然后拍摄。后来开着自己的车,想起最早时候的那些画面,就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再让我回到那个状态,就有点难以想象。第二个阶段就是离开“汤池印象”以后。这个时期倒不是说我个人的经济压力,最大的困难是我这么多创始人朋友、兄弟都跟着我出来之后,保证他们的质量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说我只追求品质,大家死活我不管,我内心来讲我的公司一定要运营好,我的品质一定要超越之前的东西。所以我当时的压力是非常大的,甚至当时好的影片不收任何钱去拍,就需要得到一些很好的机会去拍出好看的影片,这样的话让公司有一个好的开头,另外让对我有期望的人看到在这一年的成绩,有一个新的发展。
LikeWed:你刚才讲到你离开之后,你的初始团队都跟着你,那你觉得一个团队要想很稳固的话,最重要的是什么?
汤池:我觉得整个跟着你在跑的这些剪辑师、调色师、摄影师,他们对于自己生活的基本保障,他们觉得在这里能够让家人放心,不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感觉。还有我和他们相处的关系,在公司里讲片子的时候我是很严格的,但是一旦片子讲完之后,他们也可以来开我的玩笑,什么都可以讲。另外我希望整个公司都能看到希望,看到前景,他觉得在这个公司能学到东西,能让他发挥更多的东西。
LikeWed:你们已经拍了很多的婚礼电影了,如何去避免复制的路线?
汤池:对于婚礼的主题来讲,完全不走重复是不可能。我们要做到的是,每一个家庭是不一样的,他的家庭背景、故事、成员、相互之间的关系都是不一样的,恋爱过程也是不一样的,我们要去发掘这个,而不是很浅显地去了解一下,就是因为每一组家庭都是个体差异很大的,在这当中我们就会发掘。比如这个影片是从师生恋开始的,那个影片从校园爱情开始,故事不一样。还有就是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同,有些对父亲特别崇拜,这个片子就可以从这里切入。其实你能找到很多不同的点,这个核心是需要用心去感受那个家庭给你带来的东西之后,然后再去制作它。
LikeWed:当汤池的品牌已经屹立在市场很多年,而且很有名的时候,你是如何让自己屹立不倒保持这个地位的?
汤池:我对这个品牌的了解和市场对这个品牌的了解是不对称的,我是一个很低调的人,我觉得这种不对称也造就了我不是很愿意走到台前去跟很多人去聊这个事情的缘故,包括现在和你们在这边聊,都是希望能够让公司更好一点。因为这样的分开会让人家不了解很多事,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在这边说一下这个事情。这个品牌,或者你的作品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完全不重要。有很多人像同事,同行他们都会说跟你说你的品牌怎么了,有时候甚至会把你变成一个神一样。但这些东西其实对我来讲没有意义,重要的是这部片子我自己满不满意,如果你的要求是以同行对你的评价来做判断的话,那就完蛋了,因为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还缺什么东西,同行来跟你聊都是说这部片子多好多好,他很少来跟你说这个部分不好,这个结构不好。只有自己知道这些缺陷,所以要脑子很清晰,我们在这条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工业电影它的工艺,录音的方式、表演、机位的运动,有很多可以学的东西。空间很大,我有我自己追求的东西,有自己的目标,所以无论这个品牌到什么程度,我都不会觉得它是到了一个怎样的地位,因为这样后就会停滞不前。
LikeWed:之前你在上海戏剧学院有一个个人作品展,是一个怎样的机缘?
汤池:上戏有这样一个婚礼学院,它有这样一个需求,就是能找到一些婚礼中的佼佼者能够给他们学习。之前因为运作方式的问题我们没可能把我们拍摄的经验教给别人,那个时候投资者会比较封闭一点,他们觉得不能去讲这些东西。现在走出来,讲一讲聊一聊,我觉得也是有帮助的。所以就这样合作了。
LikeWed:上戏、中戏、北电都是有专门的导演专业,以前好像都没有涉及到婚礼电影这一块,但现在会去涉及到这一块了,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
汤池:市场需要。因为这个行业从最开始默默无闻的,社会地位也比较低,到现在慢慢被知道,相信将来还会有更好的发展,有更多的专业人士会进来。我记得3、4年前,一些科班毕业的学生很难从事这个行业,因为他是专业学校毕业的,觉得我怎么能从事婚礼这个行业呢。但是慢慢地他也看到了在这个行业中有优秀的作品出现,就不再是他想象中简单记录的那种原始方式,所以有专业的需求就造就了这样一个专业院校对这一块的关注。
LikeWed:你刚才提到“汤池电影工作室”的婚礼电影,为什么要向传统的专业电影靠近?
汤池:首先是我自己喜欢,我觉得不是说往某一个特定的表现方式去靠,如果你要以动态、影像的方式去表达一个事件、一个故事、一段关系、一段情感,它自然而然会有构图、机位、运动、颜色、录音方方面面的结合,在这方面结合得很好的就是工业电影,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你要把这种情感好好的保留好或者珍藏好,你就要有很好的收声设备,电影收声设备就能借鉴来用啊,所以会慢慢的靠近工业电影。
LikeWed:你去评判一部婚礼电影,会从哪些角度去评判?
汤池:情感。其实我们看影片,第一要看的就是当你看完这部影片,结束的一霎那你闭上眼睛,你最后留下的是什么东西。这个无论是对导演还是对观众来讲,但是当你闭上眼睛你会回想到某个镜头、某个演员,还是某件很有感觉的东西,或者一种气氛、一种感觉,一段情感对自己的冲击,这就是评判好坏的部分。我觉得最后影片呈现出来的还是要给观赏者一种美的冲击,能够让他对自己生活的经历,人生观会有一些小的启示。对婚礼电影来讲,通过看这个故事,这个家庭的相处关系,父辈之间相濡以沫的状态,能够让自己回到家,对自己的家人说一句,辛苦了,我真的很爱你。这种感觉,这就是一部好的影片所带来的,而不是一部很炫的转接技巧什么的。
LikeWed:婚礼电影中你的剪辑的核心理念是什么?
汤池:保留最多的情感,这就是核心的理念。不要以牺牲情感来追求画面的炫和结构的复杂,还是要以情感为基础。
LikeWed:你认为婚礼电影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会是什么样的?有哪些突破点、突破口。
汤池:我觉得婚礼电影将来应该还是会走向更专业的方向,还是需要抓住这件事情的本真就是家庭,然后家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夫妻关系,朋友关系,父母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上会有很多的无限的变化,还有很深刻的东西可以记录。这是一个永远的突破口,你可以挖到很多很多的东西。
LikeWed:现在的婚礼电影市场你觉得有什么不足或者是误区吗?
汤池:现在接触到一些优秀的作品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但也有一些不足,就是追求器材,追求视觉效果,包括我们前面讲的婚礼的布置上,真正需要的时候才去用它,那我们的设备,你真正要用到这样的器材的时候才去用它,像摇臂啊、轨道啊,其实在婚礼上并没有起到多大的用处,没有起到对的作用,这样就不好,只是为了卖钱,让新人多出钱,但是真正把这个摇臂拍好的并不多。另一个是从业者对这个职业的态度,只为赚钱但是做不好,你得有这个追求,你在这上面花心思上去,而不是说你花多少钱就有多少回报,一开始是不成正比的,只有你对这个东西有热情,对艺术有追求,那这个创造比人民币的价值更高的东西。
LikeWed:你现在成立的“香港汤池电影工作室”,你对未来的规划和发展是什么样的?
汤池:我们还会更专注于婚礼和个人的影视部分,稳扎稳打,每年培养一些优秀的导演,希望能够有推动这个行业的作用吧,基本上就是这样的一个规划。
LikeWed:你会给刚刚入行的拍摄婚礼电影的新人一些什么样的建议。
汤池:更要关注于人物的情感,关注于发生的事件,把你的构图、颜色放到后面来,这些构图和颜色是为了推动你的情感,帮助你有效的渲染他们的情感作为推手的,不要把技术靠前。是要你摄影机后面的那双眼睛和那个脑子,它能够告诉你,你要拍什么,而不是让技术和器材告诉你你要拍什么。
采访后记:婚礼圈的人大多都听说过汤池的名字,而大部分都愿意视其为偶像,偶像的养成不是依靠一时的名气,而是累积的魅力。情感,汤池从头到尾都贯彻的主旨,才是婚礼作品中打动人心最为本质的力量。我们很荣幸能邀请到汤池进行采访,与他畅谈的不多时间里,我们能深刻地感受到这个男人骨子里的追求与精益求精的婚礼态度,他用自己所笃信的思想告诉我们,重生的“汤池”依旧霸气长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