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媒介都有一个表达形式。照片有框架，有边界，是二维的。摄影师的用色风格、常用的镜头和焦距、主体的选择等，各种选择集合在一起，构成了艺术家的个性特征。形式表现内容，并且突出内容。形式包含的光线、色彩以及形状，在向观看者传播摄影语言过程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接下来听《解码好照片》作者布赖恩·迪尔格向您娓娓道来：

光线携带意义

　　光线是有个性的，是摄影这种无声语言的一部分。它的作用不只是照明、引导观者的注意力或者创造情绪，还是摄影语言中重要的标点符号。照片可以充满明亮，也可以布满黑暗；照片能够传达黑夜的凄凉，也可以表现夏日的耀眼。但是，真正产生强大的、无法言明的影响的，是交代背景语境的选择性用光。

　　光线原本没有什么意义，但它是一种解释，可以强调其照明的对象。相反，阴影和剪影传达的则是紧张，或者用于表现凶险不祥、神秘莫测，或者只是在视觉上让人印象深刻，就像下面这幅克里斯托弗·泰瑞（Christopher Tyree）拍摄的黑色肖像。

黑白肖像，摄影：克里斯托弗·泰瑞

　　在接下来这幅照片中，一束光照射在被阴影包围的人身上，强化了视觉冲击力，也强化了这一瞬间的重要性。阴影穿过人的脸，迫使我们俯身向前，去分辨他们在想什么。如果要表现一个人的内心，相比在明亮环境中，在阴影中更能表现出阴郁。照片用光和影营造出了我们对主体的感觉，这绕过了理性思维，就像电影中使用配音和配乐一样。

选自“市民”系列。

色彩传递意义

　　色彩没有内在的、普遍的意义，但色彩与你的文化背景、技术技能、地理位置、服装搭配密不可分，甚至你看到的光，都会受到地点与天气的影响。纽约市的冬天，人们都穿着黑色、灰色、棕色的衣服，很少见到其他颜色，对此我印象深刻。我第①次去西非时，周围的女人都穿着色彩亮丽、花里胡哨的衣服，觉得目不暇接。与此同时，那里浅绿色的灌木丛、尘土飞扬的红色大地，也总是让我想起怀俄明州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干燥的气候。

阿比让索菲特酒店。象牙海岸，2004 年。拍摄：斯图亚特·富兰克林

　　色彩把我们与地点、时间联系在一起。这是一种与历史发展、文化变迁，与生命、***亡的持续对话。举例来说，现在有一个巨大的变化将会影响整个地球：街上所有橙红色的钠气路灯，逐渐被冷色调、低能耗、低热量的LED 灯所取代。***终，夜间拍摄的照片，将会让观者看到历史中一个时段的到来、一个时段的消逝，恰如以前街头的煤气灯，在彩色摄影出现前就消失了。

作为角色的形状

苏镇公园，上塞纳省，法国。1987 年。拍摄：约瑟夫·寇德卡

　　形状具有情感性、叙事性，可以是柔和的、绵软的、不祥的，也可以是有趣的。起码，有创造力、有联想力的人脑是这样去看形状的。形状并不只是形状，人类赋予形状（甚至那些***无意义的形状）以意义、角色、意图，其实这些是人类特质。观者赋予影像意义，摄影师则利用这个心理去激发观者的想象力和参与感。

　　新闻摄影中有个说法，叫作“光圈f/8，人到现场，齐活！”（f /8 and be there）。它代表着两种技巧：一种是始终让照相机的设置处于准备状态，一种是确保在正确的时间到达正确的地点。其他就依赖于实际操作了，包括培养瞬间看出典型画面的能力，当然也得有点运气。看看马格南图片社的官方网站，你会找到一张照片，那几乎是同一个瞬间、同一个角度拍摄的，拍的还是同一条狗。但是，上面约瑟夫·寇德卡（ Josef Koudelka）的这张照片拍到了出色的形状。相比之下，网上流传的那张就太普通了。

2008 年3 月3 日，民主党候选人、参议员巴拉克·奥巴马到达达拉斯爱田机场。奥巴马是去纽曼·斯密斯高中参加市政厅会议，该中学位于得克萨斯州的卡罗尔顿。拍摄：戴蒙·温特

　　新闻记者戴蒙·温特（Damon Winter）拍摄的是巴拉克·奥巴马，使用了大块黑色剪影作前景，富于戏剧性，是对奥巴马将肩负众望就职的***表现，至少这是一种解读。画面上部黑色的形状，本身并无意义，且毫无细节，可能只是建筑的一部分。不过，用黑色来填充几乎一半画面，是大胆的选择。可以确信，以温特的专业水准，这***是有意为之。

　　优异的作品之所以优异，原因不是他们提供了***的、确定的答案，不需要观者去想象。恰恰相反，他们所提供的是一种叙事性表达，视觉语言也正是利用了这个事实。我们不只是看，我们还会解释，会去编个故事——前提是照片给了我们编故事的空间。

　　上图的形状使人联想到重大事件和历史，超越了照片的时间跨度。要使铁门扭曲到这种程度，一定使用了很大的力量，这就提出了问题：这是谁干的，是由什么事引起的，或许停在附近的红色卡车有肇事嫌疑。

图 文 摘 自

作者：[ 英] 布赖恩·迪尔格

译者：付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