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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婚纱设计师桂由美:读懂时代,贡献于时代
2014-05-02发布
转载自:国际婚纱礼服网

编者按:
  如果你关注亚洲时尚设计师,一定对桂由美这个名字以及她的经典形象不陌生——鲜艳的套装裙,同色系的特本头巾压着齐刘海,年龄不详。
  在日本,人们用“万年少女”这个词来形容桂由美。她一直认为,作为设计师最重要的是读懂时代。现在的婚纱有一个最不同于以往的趋势就是个性化,多样化,人们都善于穿着更适合自己的时尚。


  在靠近日本政治中心永田町的乃木坂,有一幢七层的小白楼,它每一层的四面都用展示着婚纱的圆拱形玻璃橱窗装点,在凝重的写字楼群中宛如仙子。这就是日本的婚纱之母桂由美的大本营。

  如果你关注亚洲时尚设计师,一定对桂由美这个名字以及她的经典形象不陌生——鲜艳的套装裙,同色系的特本头巾压着齐刘海,年龄不详。

  她是全日本婚庆协会和亚洲婚礼文化协会会长,是意大利时装周的第一位东方会员,四大时装周的常客,但50年前她也经历过被日本最大的百货商店拒之门外以及彩色“卡哇伊”婚纱不被西方买账的岁月;她是日本人公认的“万年少女”,但从小对外貌自卑。42岁相亲,因为意气投合而结婚,丈夫是大藏省官员,也总拿她的外貌“开涮”:“你不要笑,一笑新娘们的幻想都碎了”,“你不适合和服,都送人吧”;她是日本的婚纱之母,又是婚礼和服的卫道士;她是朋友口中“最浪漫的人”,“365天不休息的人”,“永远有梦的人”,50年设计生涯策划了超过500场秀,主题从未重复……

  上午十点半,初春清朗的阳光洒进这幢白色小楼的顶层,桂由美以她的经典形象坐到了记者对面,这天的主题色是艳粉,包括拎包,披肩和指甲。她直来直去,没有日本式的寒暄,教母气场。

“万年少女”的“天职”

  问:您是如何走上婚纱设计之路的,为什么不是其他时装,不是和服而是婚纱?

  答:我两三岁的时候就很喜欢童话,那个时代没有电视,我每天央求父母讲童话故事,买童话绘本,给我们住的普通的和式房子挂白色窗帘,从那时起脑子里就一个童话公主的世界。我自己从小就比较胖,长得也不好看,大概因为这样反而越发憧憬公主,白马王子。现在也还是一样,在日本人们用“万年少女”这个词来形容我,永远的少女。

  真正决定要设计婚纱是我大学毕业后在母亲的洋装学校帮忙,给3年级学生出毕业作品题目,选择了婚纱。那还是日本举行婚礼都穿和服的时代,只有嫁给外国人的女性和真正的基督徒才穿婚纱。布料,专用内衣,手套,首饰发饰都很难到,也很贵,本来应该很漂亮的婚纱,学生们做出来都很不像样,我于是决心在日本做出西方那么好看的婚纱,并且想,如果大量设计推广,也就不会那么贵了。

  决定以此为毕生职业是在30年前,刚刚建起我的婚纱沙龙的时候,皮埃尔·巴尔曼路过这里,要求进来参观。他对我说,世界上最美丽的衣服就是婚纱,你能每天设计婚纱,太令人羡慕了!从那以后我再没犹豫过,在那之前遇到困难时也曾经犹豫过,比如商场不愿意出售婚纱,因为怕影响更赚钱的和服的生意,以及从业之初与西方差距大,设计观念不被接受等等。从听到皮埃尔.巴尔曼的话以后我确定那是我的 “天命”,能设计婚纱的天职和幸运。

  问:婚纱发源自西方,包括宗教等在内的文化背景都可以说本是西方人的世界,您作为一个东方设计师,是怎么去打进这个世界并积累自己的设计传统的?

  答:在我开始设计婚纱的年代,东西方在婚纱的设计,工艺,材质上都差距悬殊。首先必须去本家学习,于是我去巴黎留学了一年。巴黎可以说是我作为设计师的原点,把优雅这一理念植入了我的灵魂深处。我在巴黎留学一年期间向老师交作业时,经常会被评价说“还不够优雅”,巴黎就是这样一个极致追求优雅的城市。我现在培养桂由美品牌的新人设计师,也不断告诉他们,桂由美婚纱不优雅就不行。我也设想将来人类可能可以去月球举行婚礼,想尝试设计宇航服婚纱,但不管做多么摩登或者变化的设计,在某处一定要闪现着优雅,这是灵魂。

  留学期间我还给日本的《女性自身》周刊杂志做兼职记者,采访了几十位大明星,那段经历让我获得了后来桂由美婚纱最宝贵的“香料”。比如摩纳哥王妃格蕾斯 ・凯利的**优雅,真是天生的王妃;采访奥黛丽 ・赫本时她刚拍完卸了装,就像个纯真的女学生,她那种清澈特别吸引我;索非亚 ・罗兰是在纽约见到的,她就跟电影里一样,给人非常坚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坚持做下去的感觉。在塑造怎样的女性形象上,这三位女性给了我很好的示范。

  当然如果只是模仿西方,怎么也无法真正在婚纱世界中占据一席之地,我意识到要做出不输给西方的婚纱,就必须用只有日本才做得到的东西来决胜负。最初我在设计思路上是倾向于“卡哇伊”(可爱)风格,在日本人们称赞女孩和新娘都用 “可爱”这个词,但西方不太接受,我的设计师朋友告诉我,在西方她们都是用“性感”来称赞女孩的。

  于是我转而向日本的传统,东方的传统寻找设计和材质的灵感,把和服的“裾”(下摆)引进婚纱,从上半身到大腿都收紧贴身,从比膝稍高的地方开始优雅地展开,突出女性曲线,也拉长腿部线条。因为西方没有人用过那样的线条,同时贴合了他们对“性感”的追求,所以被命名为“由美线条”(Yumi line)。材质上我也不用法国的蕾丝,意大利的丝绸,而引入日本独有的蕾丝织法和材质。这样在1981年纽约秀场大获成功,之后在罗马的“和纸”主题的4场秀也非常轰动。

  问:请您再具体谈谈民族审美传统,比如物哀等对您的影响,以及如何运用民族元素。

  答:日本有一个词叫“惟留含蓄存余韵,方为至善尽美”(出自室町时代的能乐师世阿弥的艺术论《风姿花传》)。日本的美不是一览无遗的,是含蓄的,一点一点展现的,需要仔细观察,啊,原来在这样细小的地方也有精到用心,有深意。所以我强调桂由美婚纱要360度无死角,有无数细节,经得起慢慢品味。这一点也是我们相比西方的优势。西方还是粗糙一些,尝尝是前后很美,但一些细节上就不太注意。

  另外,从古代传下来的日本独特的色彩感,茶道的“清静和寂”,也对我影响很大。具体到要素上,就是各种日本传统服饰和工艺元素,像友禅染,绞织,缩缅织,和式家徽,平安服装的十二单,辻花染,和纸……这些我都曾经用在婚纱里,《源氏物语》等也为婚纱秀的场景提供过灵感。

  问:您觉得推广婚纱和西式婚礼会不会削弱民族传统?

  答:我坚决不赞成婚纱替代民族传统婚礼服装,像欧洲本来有多种多样民族传统婚礼服装,现在基本被白色婚纱一统天下,只有北欧的芬兰等极少数国家还保留,这非常可惜。但也没有必要因为要保护传统就抵制婚纱。我赞成传统和革新两立,和洋并蓄。比如和服,在上世纪80年代婚纱流行以后,和服开始不受欢迎,不仅因为价格,而且由于和服笨重,以及配套的假发梳头,涂白脸等确实不是很符合现代的要求。于是我在推广婚纱的同时也利用婚纱的一些优势特点对婚礼和服进行了一些改造,比如将和服的多层改为两层,便于婚礼时换装;设计上也引入一些新图案和婚纱式的拖尾,从线条上增加华丽感等。

  另外,我在为婚纱寻找刺绣,织染新元素的过程中发现与和服有关的传统手工艺的传承者越来越少,从渐渐面临失传的危险,所以尝试使用博多织,西阵织,佐贺锦等来做婚纱材质,实现了里昂的丝绸一样豪华轻薄的材质,那时(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前期)的很多作品都被博物馆收藏,1993年还为罗马教皇设计了一件花费一年半,纯金箔的博多织礼服,教皇在当年复活节仪式时身着那件礼服出席,可以说向西方展示了日本引以为骄傲的技艺。

  当然中国也是一样,旗袍等一些民族传统服饰,以及刺绣,织染都非常美,我自己也经常去苏州这些地方找刺绣花样和手工艺者寻找灵感。虽然中国现在穿婚纱和举行西式婚礼的也越来越多了吧,但我衷心希望非常希望这些传统能保存下去,并且是经过人们穿,用来保存下去。

中国情缘

  问:您曾在接受日媒采访时说希望有三个分身,一个在巴黎,一个在东京,一个在北京或上海。巴黎是您的原点,东京和北京或者上海对您而言分别意味着什么呢?

  答:东京是我开始婚纱设计的地方,经由我日本的婚纱从东京起步,所以我对东京的婚纱设计有一种类似责任感的东西,希望把日本的婚纱做得不输给欧美;北京可以说是代表着未来吧,这个未来不仅是市场,而且是活力和创造力。

  中国的变化非常大。1986年我应邀第一次去中国举办婚纱秀的时候,有媒体记者对我说,虽然婚纱很漂亮,但一身白色在中国是葬丧时才穿的,要想在中国发展,还是做红色婚纱好。不过恰巧婚纱秀前一天我在北京饭店旁边的一家展示着白色婚纱的照相馆看到有几十个女孩子在排队,请翻译上前一问才知道她们就是在等着照婚纱照,我就认定,不久这些女孩子肯定会想在举行婚礼时也穿婚纱的。还有当时的北京服装协会会长李昭和北京服装研究所所长陈富美也都非常赞赏我的婚纱秀,极力邀请我过来开店,就开在了**井,还在苏州建了婚纱工厂,我和我的设计师们定期过来做一些建议,还捐赠了模特人偶。现在我们在中国内地有8家特约店。中国的婚纱和婚庆业也非常发达了,尤其是婚纱摄影。刺绣工匠也比日本多,有一段时间我们的刺绣全都交给苏州那边做,还教中国工匠日本的刺绣纹样和方法,当地后来出现了一些中日结合的纹样,这也是一种很好的交流。

  不久亚洲高级定制时装秀要在新加坡举行会议,以日中韩的设计师为主。像刺绣,织染等很多传统技术是亚洲的共同财产,需要共同加以保护和向世界展示,并且现在三国关系不太好,希望通过服饰交流促进友好。

读懂时代,贡献于时代

  问:作为日本婚纱之母,您如何看待今后婚纱设计的趋势?现在晚婚或不婚,以及结婚不愿意举行仪式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您如何看待婚庆的作用和前景?

  答:我一直认为,作为设计师最重要的是读懂时代。总体而言,时尚流行的规律是螺旋式上升,比如裙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流行大蓬裙,裙摆越来越大,以至于不得不相应将门框加大,戴安娜和查尔斯王子的婚礼后,大蓬袖大蓬裙达到顶峰,而几年之后人们逐渐厌倦了,紧身细摆婚纱又开始流行,也就是说流行会不断循环重复,同时在一些细节上进步。比如我的打扮,几十年都是套装群和特本头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比如使用当年的流行色,新开发出的材质等等。不过现在有一个最不同于以往的趋势就是个性化,多样化,在戴安娜婚礼的时代,人们都是对流行趋之若鹜,现在人们都善于穿着更适合自己的时尚。

  晚婚不婚确实是一个问题,这不是说会影响婚庆业,而是带来少子化等社会问题。我今天就要去国会参加一个立法筹备会议,目的是通过各领域的一些支援措施来遏制晚婚不婚和少子化。2006年开始我和一些名人朋友还在观光厅的支持下策划了“恋人胜地项目”,从全国的一些观光胜地选出最浪漫,最适合求婚的地方,指定为“恋人胜地”,一方面推动地方观光业,另一方面也推动年轻人培养对于结婚的信心和希望。中国也有我推荐的“恋人胜地”,就是2011年我举办过婚纱秀的山东省海阳市,苏州我也准备推荐。

  另外婚礼的作用,我觉得也是加强家庭纽带的一个重要形式,全日本婚庆协会从2011年开始举办“故乡婚礼竞赛”,提倡年轻人回故乡举办婚礼,(这个好像跟中国相似吧,我认为这是非常好的传统)。新娘在出生成长的地方向曾经关照过自己的街坊邻里道谢,并邀请他们参加使用乡土料理的婚礼,有利于拉近地域邻里的关系,推动地方经济和传承地方文化。

  原定一小时的访谈持续了约一个半小时,桂由美始终精神饱满,兴致勃勃,最后因为下一行程逼近,秘书不得不端上放着七八个精致的欧洲小碗碟的午餐盘。桂由美一边向我们道歉一边从拎包里掏出随身带的代糖倒进咖啡里,记者想起《桂由美的魔法》中收录她与日本媒体的对谈,对于最不喜欢的自己的地方,她说是体型,“自己设计的衣服自己穿不了。”“减肥已经成为我的生活习惯,随身带着代糖,喝无脂肪牛奶,不过甜食怎么也戒不了!”此刻她不是日本的婚纱之母,而是一个满怀着少女心的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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