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在纽约里有一句经典的台词:“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这句话放在北京同样适合:这座让人又爱又恨的城市,时时刻刻都有平凡的、刻骨铭心的爱情在上演。
说起这个拍摄计划,还要回到四年前,相处了五年的女朋友提出买房、结婚,现在想想那真的是焦头烂额、狼狈不堪的一个月,我卖掉相机、电脑、借遍所有朋友也没凑够房子的首付。就在同年,她闪电结婚、怀孕、生子!其实我一点也不怀疑我们之间的爱情,无论如何落到这样的田地都是自己的责任。那段时间想了很多很多,自己为什么一直这么失败,从小到大自己特别想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如愿过,我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害怕失去的呢?于是干脆辞掉工作。这一辞就是三年,“北京之爱”就是那个时候的想法。我也觉得很奇怪,人生最低落的时候为什么会有这样温暖的想法,或许是需要某种情感上的安慰?那些青年情侣因为爱情相守在一起,过着温馨简单的生活,你会觉得,那就是幸福的感觉,会让人放松、平静。而就在那段时间还有一个和“爱在北京”截然相反的、特别黑暗的拍摄想法。
我想,在某段时间内,人总是处于矛盾之中,而我总是想把矛盾双方推向极致:主题上或许相互冲撞,但其内在的情感是一致的——那是一种释放。
很多人看我的照片以为我是个很open很摇滚的一个人,其实我本人是非常害羞且不善言辞的,拍摄这些照片最开始真的是一种硬着头皮的冲动。
最初的拍摄是用数码相机完成的,但是出来的效果完全不是心里想要的那种感觉——也许是数码太廉价了吧。停滞了一年后,决定改用胶片拍摄,最初的几次拍摄有的连胶卷都没挂上就开拍了,在这里要感谢他们的包容。现在想想,其实这就是一个修炼的过程,无论是从技术还是和人的沟通,都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怯场了。有一次拍摄特别有意思,那是给Frida和他的法国男朋友木木拍的时候,木木同学是个非常害羞的小老外,拍完以后我们一起去吃饭,木木的饭先上来的,他非得等我的也上来才肯动筷子。拍的时候Frida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现在小宝宝已经好几个月了。
还记得前段时间我在微博发了条这样一段文字:每个摄影师都要有一个长期拍摄的计划,这样在自己手头没有工作的时候也不至于失去方向。自由摄影师其实是个外表光鲜内里苦逼的职业,没活的时候是很熬人的,曾经有段时间整个人非常焦虑,每天很晚睡,不上网就听收音机、看冗长沉闷的电影,凌晨一两点钟上床睡觉,不到四点就醒了,醒了就想出去——觉得呆在那个10平左右的房间非常压抑。然而出去了又不知道干什么,就在小区遛哒看老太太跳广场舞(有时也会跟着跳)、下象棋、打扑克,其实完全看不进去,但是这是那时我觉得唯一的消遣。但是有了这个计划你会觉得,哦!我还在坚持!我还在认真拍照。虽然这样的拍摄没什么报酬,但是只要有照片可拍就会感觉很安心,因为总算是有事情可做了。
摄影师没照片可拍是很可怕的。坚持不住的时候也想过离开,但是慢慢发现,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回家吗?回家就是拼爹!我肯定不行。找工作?自由三年了,也鲜有用人单位敢用。
前两天一个摄影师朋友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我感触颇深:“在这座城市我遇见爱人,遇见挚友,遇见梦想,要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如果说北京是一剂“毒药”,我想我已经无药可救。
PS:一直想把拍摄项目做成展览,最初其实是想在画廊里做,但是我也没这方面的资源,另外就是我想做一个有意思的展览,所以就选择在鼓楼附近的几个朋友家里做,在这里你可以和他/她喝喝酒、扯扯闲篇儿,顺便看看展览,多好!
刘洋,曹慧敏,北锣鼓巷一家宝丽来相机店的老板。刘洋是河南人,2006年来到北京,做过保安、网管,还送过花。曹慧敏是兰州人,06年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在北京实习的卫校学生,住在望京的一个小区,当时刘洋在那个小区做保安,两人就这样相识。他们一起经历过许多艰难困苦,但始终在一起。
韩靓,小娜。韩靓是个很执着的人,对咖啡有着艺术般的追求。他俩都是彼此的初恋,恋爱八年后结婚。韩靓在朝阳大悦城附近开了一家叫“帮cafe clark”的咖啡馆,小娜还在别的地方上班。
那一年的大年三十,应鹏和马谦刚成为朋友。在仓库酒吧的阁楼上,应鹏试探性地问马谦:“你喜欢看电影儿么?”马谦说:“喜欢呀。”应鹏马上说:“我家有个大电视……”后来,他俩直到大年初三才分开各自回家探亲,半年后就领证结婚了。
陈仲和马多多在鼓楼的小经厂胡同卖古着,平时也自己做衣服。陈仲是狂热的摩托爱好者,俩人每人一辆摩托车。去年的一次事故让俩人在医院躺了小半年,每人身上都还留着几根钢钉,但这样这也阻挡不了他骑车的热情!
白朵朵,贺斌,两人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同学,白朵是导演,贺斌是录音师,现在他们的孩子都两岁多了。
Miga和蔡老师都是大学老师。有一年冬天,两人在高架桥高速上车突然坏了,Miga坐在车里而蔡老师在车后面等支援车。当时风很大,蔡老师只身站在显眼处,避免后面的车子撞上来,Miga看着他哭了。年初时Miga曾跟我说他们分手了,还好有这些照片作为留念,当时我觉得特别遗憾,结果就在一个月前,Miga结婚了,新郎是蔡老师。
顾小野是德国人,sam是澳大利亚人,两人相识于北大古文兴趣班,后来相继回国。不过最近听小野说,他们又在柏林见面了。在北京的时候,他们租住在鼓楼附近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屋子特别闷热,但是他们的幸福却可以感染任何人。
常音儿,虫子。很早就在豆瓣关注他们了,女孩干净甜美,男孩则透着一股浓浓的艺术气息。他们相识于豆瓣,说起来还是网恋,目前已经结婚四年,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儿子。
晶晶是新疆人,老方是香港人,一东一西的两个人在南锣对面的兄弟川菜认识了,当时是08年摩登天空音乐节的afterparty,大家一起吃饭,没想到两人一拍即合,已经于元旦结婚。
鱼玩桑,wenwen。两人在草莓音乐节的电子舞台上,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
栗汐,陆一。他们是在intro电子音乐节上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当时还合了张影,但之后谁都没联系谁。直到有一年七夕情人节,两个人突然就走到一起了,所以说缘分到了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毛路,土豆。毛路是四川人,土豆是挪威人,他们在一个“电音趴”上认识。当时两人都喝醉了,谁也没把谁当回事儿,没想到隔了一周后,居然在大街上碰到了,不得不说这就是缘分。前段时间在安定门碰到他俩,说是原来在车辇店胡同的房子要大涨价,所以出来找房子。
猛子,散混儿。猛子是我很早就认识的朋友,去年五一一起去音乐节,看他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姑娘,当时还以为他们只是玩玩,谁知他们今年已经谈婚论嫁。就在拍完这张照片的第二天,他们就骑着自行车旅行去了,说走就走的旅行,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到的。
肖美丽和麦子是一对同性恋人。美丽是古着卖家,成都人,麦子是北京人,就职于某NGO公益组织。去年,美丽发起了一个叫做“美丽的女权徒步”的行动,她历时144天一路徒步,为女性权益不断努力不断奋争。这是一条艰辛又有些疯狂的路,但社会改变正是由这些微小的力量在日积月累中推动的。
吴鹏,刘然。吴鹏在目前挺火的一只重金属乐队“窒息乐队”担任吉它手,刘然是北京女孩儿。他们已经结婚,现在刘然全职带他们家的女儿皮姐,吴鹏则专心做自己喜欢的音乐,无比幸福。
花姑娘,二师兄,拍照的时候花姑娘还是即将毕业的学生。二师兄是音乐老师,但这只是一份糊口的职业,他真正想做的还是自己喜欢的音乐。当时他们住在朝阳门附近的地下室三层,屋里潮湿、阴凉。旁观者可能觉得他们一无所有,可是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这样患难的爱情又有几个人能够拥有呢?
许诺,杨月英都是河北张家口人,在朋友的介绍认识。2005年到2009年,我和他们夫妇合租一套房子,一直相处融洽。去年在网上和许福聊了几句,他透露了想离开北京的想法,说自己的年龄慢慢变大,孩子也在慢慢长大,再在北京这么呆下去,的确也挺尴尬的。
杨大哥和杨大嫂是我们小区门口早市卖肉的夫妇,我曾想问大哥,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结果刚说完“是你……”,他就接上话了“你是想说我现在幸福吗是吗?我觉得我能自食其力,养活一家老小,这就是幸福。”北京从不缺少爱情故事,但愿每一段爱情,都像这样简单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