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国展是两到三年一次的中国摄影作品的大检阅;也有人说,国展是一个时期全国优秀摄影作品的大集纳;还有人说,国展可以集中反映中国摄影事业发展的现状……无论怎样,国展作为一个颇受摄影界关注的话题,其评选结果、展出作品及引来的众说纷纭的评论、各抒己见的建议,都证明着大家对于国展的热爱之情。
无论是把国展当成一次检阅,一次集萃,抑或是摄影界客观现实的缩影,作为每一个关心国展、关注国展的个体,面对那么多作为标本的作品,面对公示期间诸多的评论,面对周边影友公开或私下里谈论的某些印象,都应该从国展展示的作品中,获得不少收获。
国展仍采取传统的评选作为参评作品的基本评价方式,尽管实施分类评价体系,实行专业评委票数、分数加权,引入复议程序、网络公示及开通评论,评委的知识结构、身份背景等力求搭配更加合理等诸多改进措施,意在让评选本身更公平公正,程序和结果更透明公开。但对于普通公众来说,对于国展的全面了解,既需要从主办单位发布的相关信息和评选结果着手,也需要从评委们对评选进程的介绍和某些作品的评价等着眼,更需要关注本报等媒体进行的相应解析和导引。
“话评选”是对评选中的一些宏观趋势和微观细节进行详细报道,“析国展”是在介绍这些信息的基础上,通过相应评析让广大摄影人更明晰国展作品是如何评选出来的,这样的结果到底具有什么样的现实意义和影响力,甚至可以让大家明白,为什么有的作品脱颖而出,有的却名落孙山。
这是一项比较系统的工程。除了本报1版自本期起的这组系列报道之外,本报3版近期也将推出关于国展的相关文章。相信这些对于大家进一步了解国展,了解优秀作品出炉过程,了解评委们条分缕析的评选幕后,了解国展反映了一个什么样的中国摄影现状,甚至对于丰富参评同类摄影评选活动的经验和技巧,均会有所帮助。
古人语云,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如果我们把一幅幅国展评选出来的优秀作品,把那些由于各种原因落选的作品,均当作一面面活生生的镜子,细加观瞧,客观分析,是否也能悟出更多的得与失呢?这亦是本报推出这一系列国展报道的初衷所在。
捍卫(2010全国摄影艺术展览纪录类银质收藏作品) 贾婷 摄
2008年,法国当地时间4月7日中午12时30分(北京时间4月7日18时30分),面对抢夺火炬的“藏独”分子,作为北京**火炬传递巴黎站火炬手的金晶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火炬。
摄影的主要功能是记录,这是几乎每位摄影人都接受的主流观点。当摄影的记录功能作为全国摄影艺术展览中的重要一翼,以“纪录类”名义出现时,本次国展,该类不仅吸引了几乎占全部18万余幅来稿总量一半的投稿作品,而且在评选和公示阶段,引发的包括评委和社会公众在内的争论也最多。纪录类作品,记录的是我们正在经历或者已经经历过的现实生活,记录的是我们的所见所闻,记录的是新闻事件、深度专题、生活点滴、景观风物等等,题材之宽泛,来稿之庞杂,除了在“不得改变原始影像”的硬杠杠上采取一定技术手段加以查验外,其他的评价标准和认知理念,均掌握在评委和公众自己手中。
在国展纪录类作品公示期间,包括一些经典新闻照片在内的不少作品,都在公众层面、尤其是摄影人和网友中间引发了一定程度的争议。这些争议,正反映了摄影界对于纪录类作品的评价,认识上仍有些值得探讨之处。
评事件还是评画面
这个话题在新闻摄影评选中,一直是个问题,放到国展这样的综合性摄影评选的纪录类,则体现为题材与影像表现力如何平衡的问题。面对一些优秀的纪录类作品,有影友提出疑问,好新闻与好的摄影作品能画等号么?大家认定的优秀纪录类作品是,既要有好题材,更要有好画面。
的确,这种说法完全正确,也正是国展评委们掌握的原则——题材与画面二者俱佳的作品往往能获得殊荣。尤为重要的是,在重大题材和来源于日常生活的影像的比较中,评委们的意见是,重大题材的经典瞬间固然有其无可替代的精彩,但源于日常生活的佳作更值得鼓励。因而,我们可以看到,本次国展金质收藏作品中,既有《众志成城
托举生命》(刘应华摄,见本报8月3日8版)这样经典的汶川抗震救灾瞬间,也有《上海白领的早班地铁生活》(田鸣摄,见本报8月3日1版)这样的城市生活中常见的场景,更有《归途》(陶明摄)这样以平凡生活的视角折射2008年初发生的冰雪灾害的以小见大作品。其他级别的收藏作品和优秀作品中,上述不同题材都相应存在。作为新闻摄影记者,人民日报摄影部主任李舸评委认为,国展的纪录类评选,与较看重重大题材的传统新闻摄影评选不同的是,更多影像来源于基层,来源于生活。
值得注意的一个现象是,大量拍摄表演活动的“假民俗”照片,即使画面表现再好,如果没有特殊的观点与视角,往往会直接被评委舍弃掉,因为这些照片本身承载的内容已与纪录类倡导的宗旨有些相去甚远了。
影响力与传播因素
可喜的是,本次国展入选作品中,出现了许多公众心目中都忘却不了的经典瞬间,如南方都市报记者陈奕启拍自冰雪灾害期间广东火车站上的《爱心接力》,公示时就得到广大网友一致好评。但面对北京青年报记者贾婷在巴黎拍摄的残疾运动员金晶保护**火炬的瞬间,就有部分网友认为,应该突出“艺术水准”,而不应该过多地关注事件本身。还有人认为,像贾婷此作等得到很大程度传播、并在其他摄影展览中收获了至高荣誉的作品,是否还应该出现在国展参评作品中。
无论是哪一类摄影作品,都必须通过传播产生价值。即使那些从未示人的优秀作品,通过入选国展和相应展示,也是一种效果颇佳的传播。从这个意义上看,传播本身对于照片在公众心目中树立印象,增加其曝光率和影响力,是有一定作用的——这些,必须建立在作品本身综合实力占优的情况下。
像贾婷拍摄的金晶护火炬的瞬间,本身是北京***火炬传递中突发的事件。这个画面,向世人证实了“藏独”分子阻挡**火炬传递的“让人无法接受”(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语)的真相。可以说,这样的照片,一点儿也不次于汶川大地震等灾难中产生的诸多优秀作品,其对于北京**这项举世瞩目的重大活动的影响,远非用简单的语言可以说清楚。从这个意义上看,这张照片完全有理由成为国展舞台上的佼佼者,完全有理由成为值得**留存的中国摄影史册上的佳作。
同样,中国宇航员费俊龙拍自太空的地球影像,也因为其独一无二的特定价值,足以成为国展和中国摄影史上不可或缺的一环。而获得银质收藏荣誉的华商报记者张轶拍摄的《挟尸要价》(见本报8月3日8版),因为其在互联网及平面媒体的广泛传播,早已成为最热门、最受公众关注的摄影作品之一。尽管影像表现上并不完美,但并不影响其成为佳作——这样的瞬间只有他捕捉到了,而且发人深思。
在场与再现
在对一些优秀作品,尤其是在一些常人难以到达的场合拍摄的特殊视角或特殊事件的作品,总有一些声音在说:“我在场的话也能拍得到,而且可能比他拍得好。”
这样的假设似乎有一定道理,但如果细想,类似场合,并不只有一位摄影记者或摄影师在,为什么有人能从同样的场景中拍出别人难以抓取到的难忘瞬间呢?这就是摄影者综合素质的体现。我们可以自问,假设自己在场,能否以这样独特的方式再现那个场景呢?估计谁也不敢肯定,因为现场的许多不确定性因素恐怕已令人难以应付了,何况见缝插针地拍到自己想要的独特画面呢?
纪录类摄影作品要求摄影者必须在现场,能否以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摄影语言方式拍好这个题材,则考察的是摄影者再现的能力。对于贾婷拍摄的金晶护火炬的瞬间,有一篇文章这样写道:“在一名‘藏独’分子被法国警方按倒在地、金晶抱紧火炬怒目而视的时候,在‘藏独’分子的推搡中,贾婷拍下了一组独家的照片。”尽管画面中有个别似乎影响整体呈现效果的元素,但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拍到这样一个瞬间,尤其是以“一图胜千言”的效果让大家对于“藏独”分子的破坏行为生出愤慨,怎能不证实着拍摄的难度和作者的扎实功底呢?
另一幅入选本次国展的盖帝图片社摄影师李锋拍摄的“刘翔退赛”瞬间,是从看台上抓拍到的,用独特的视角呈现这一颇受国人关注的事件,与那些在赛场上采访的记者拍摄到的影像相比,更含蓄、更耐读。看台上拿相机的人有千千万,李锋此作,还是体现出他对于瞬间的独到把握能力。
不只是光影构图
在《众志成城
托举生命》的众多评论中,有一则这样写道:“作品中那种刀削斧砍雕塑般的形象是可触摸的,在生死攸关危难当中的大爱精神是可感知的,军人那种阳刚之气永远给人以力量和雄美”。这则评论还介绍了刘应华后来为照片中被托举的伤员王兰捐款并鼓励其勇敢生活下去的故事。很显然,这一幅作品的价值,已超出画面本身的表现力及其代表的众志成城精神,还成就了一段照片之外的佳话。
获得本次国展银质收藏作品的《当代中国三百六十行》(见本报7月2日5版),是青年摄影师李雁刚用数年时间拍摄的一个专题中的8幅,因受征稿要求所限,我们无缘从国展作品中看到其全貌,但这组专题,远比那些对同一场景从不同角度进行拍摄组合而成的组照更有深度、更有内涵。
从上述两个例子可以看出,优秀的纪录类摄影作品,除了得有相应的摄影表现力外,其意义更体现在为历史留真、为人民留影的宏大层面,体现在对于时代和社会的热心关注与真实记录层面。在纪录类公示作品的众多评论中,我们往往看到这些点评:画面凌乱、元素重叠、拍摄角度欠佳、主体不太突出、曝光有些过、画面有些不够集中、颗粒粗糙、模糊不清……固然,影像已无处不在,罗伯特·卡帕的《诺曼底登陆》那样一张虚乎乎的照片也成经典的故事了,但对于一些拍自突发事件现场的作品,在光影、构图等技术方面的苛求,是不是有些吹毛求疵了?
技术层面过关是优秀摄影作品的基本要求,在此基础上,作品本身的题材、影像表现力、影响力和传播度,甚至拍摄难度和幕后故事等,都会成为评价纪录类作品优劣的外在因素。比如获得纪录类铜质收藏荣誉的华商报记者李杰拍摄的《地震来了》,如果不是拍自汶川大地震发生后3分钟,就没有更多价值。面对大量质疑这一场景是否摆拍、是否演习的评论时,照片的拍摄时间便成为最关键的证明。后来,作者的自述和照片主人公的现身说法,才让这张照片的价值得以凸显,事实本身得以确信。
一位网友的一则评论,正代表着对于纪录类影像的客观评价态度,他写道:“技术是为内容服务的,华丽的色彩、漂亮的光影、完美的线条只是摄影过程中对完善主题的辅助追求,不是摄影的必然。没有内容,只有浮华形式的作品是没有生命力的,它只会引发你的拍摄兴趣,不会影响你的思想,更不会改变你的人生。看看那些朴实无华、甚至是土得掉渣的纪实作品就知道,有些作品可以震慑到你的灵魂深处……不看作品内容,只注重光与影的形式,这是摄影的误区!”
平凡生活也有闪光点
在对重大题材和经典作品给予关注的同时,其实评委和广大读者一样,也希望看到更多让人眼前一亮的来自日常生活的优秀作品。新华社高级编辑陈小波评委就明确提出,纪录类应该更多地倡导对于生活常态的关注,而不应该过多地呈现极端的美好和极端的不美好。
平凡生活的常态,在田鸣的《上海白领的早班地铁生活》和获得银质收藏荣誉的杨健的《每天的早晨》(见本报近期1版)等作品中体现得最为明显。上班的白领、晨练的人们,我们的摄影人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员。拍摄自类似场景的照片,就是对于自身生活的最真实写照。大量表演性活动的影像,大量为猎奇而拍摄的一些所谓“趣味画面”,甚至是故弄悬虚的一些摆布出来的场景,相对于这些朴实无华的影像,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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